他同幽芷这么多年来一起长大,那株芷幽草早已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开花,近二十年的细水长流,他又如何将她遗忘。他不晓得自己该如何来面对静芸,于是只有懦弱地选择了逃,整日整夜地不回家,住在外头的别房。
就好比此刻,静芸时不时瞟来的眼神带着那么多的欣喜与试探,他蓦地心中一酸,怎的也吃不下了。
林子钧将碗筷一搁,站起身淡淡道:“我吃不下,先去歇息了。父亲,母亲,还有静芸,你们慢慢用吧。”椅子“吱”地被拉开,划得原本就沉闷的空气愈加刺耳。
林子钧不知道,当他说出“静芸”这两个字时,她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一瞬间她感到惊喜,这么久的等待,终于换来他的一声话。
然而转眼却是浓浓的悲哀覆盖了她。
原来这么长久的期盼与等待,换来的,不过是他随着父母一道说的随意的这两个字。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静芸走进书房。林子钧果然在里头翻着书。静芸将端着的茶放到他跟前,欢笑着期待道:“子钧,这是今年上好的碧螺春,你尝尝。”林子钧抬头,放下手中的书,对她仓促笑了笑,端起茶杯。静芸忙道:“小心茶水烫,你端着底儿,悠着点喝。”
他抬头道:“不错,味很纯。”静芸很是喜悦:“我跑了好几家店才挑到的呢!子钧,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天天泡给你喝。”林子钧轻轻放下杯子,避开她的眼,顿了顿,还是拿起书,继续翻阅。
静芸的喜悦摔在了嘴边。她坐下来,片刻后又微笑起来,轻声道:“我做点活儿,不妨碍你的。”林子钧没有说话,当是默许。
书房里就这么静悄悄的,静到空气有种压抑的沉闷。
晕黄的灯一直亮着,照着不语的两个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子钧合起书,站起来道:“不早了,灯光也不好,你早点睡吧。”说罢便欲离开。静芸一下子跟着站起身,上前一步急切道:“你呢?你又要去外头的别房吗?”林子钧顿住身形,不回答。静芸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子钧,妈说……想要个孙子。”
她说完的那一刹,万籁俱静,紧张地望着他的背影。
半晌,他转过身来,疲倦道:“你早点睡吧。”
“等等!”静芸提高声音喊住他,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幽芷……幽芷她前天来过。”林子钧的双眼登时一亮,目不转睛地盯住静芸,等她说下去。“她,她说过些天再来看我们。”挤出一丝笑容,静芸紧张地等待他说句什么。
然而林子钧却没有开口。片刻后,大步离开了。
她却似抽去了所有力气,蓦地呆坐了下去。
幽芷,他心里果然还是幽芷!
一直努力保持的笑容颓然地消失,有一滴泪流了下来,然后是两滴,三滴……
她原以为他会回来,或许多少有些改变。但到头来不管她做多少努力,还是枉然。
她在那一霎,忽然迸出一股从没有过的恨意,恨上天。
更恨,她那么亲密的闺友,楚幽芷。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铺床凉满梧桐月,月在梧桐缺处阴。
静芸独自坐在房里,放眼望向窗外,一钩凉月,几重雾影。纵使是月下美景奈何天,又如何同心里的苦涩相比。
从嫁过来到现在,林子钧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回,她满怀希望的问他,他总是推托说事务所里繁忙,就在的那间小屋住一宿。她起初说自己也去小屋,至少能照应到他。然而他都以小屋里简陋为由拒绝,甚至当她执意要去时,一向好脾气的他竟还发火摔了杯子,最后只妥协说白天能去别院小屋照应照应,但晚上一定要她回来。
她再怎么都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她的心慢慢地在转冷,原本热心地为林太太做这做那,现下也全然了无兴致。连他都一点也不在乎,她还要为了他而在意旁的人做什么。
煞费心思的嫁进来了,却是如今这般境地,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上一回她可以因为林伯父的不允许而去找幽芷哭诉,但这一回呢,叫她如何开口。林子钧的一颗心都栓在了幽芷身上,而自己却去找幽芷哭诉,这是多么讽刺啊。
静芸这么想着,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前天下午幽芷过来别院敲门,她其实是在的。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她一丁点都不想去开门,一丁点都不想见到幽芷!所以她任由幽芷敲了半天的门、喊了半天的嗓子,愣是坐在屋子里做针线活,偏偏不应门。
她就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
静芸慢慢踱步到梳妆镜前。她没有开灯,灯光太过于明亮,只会让自己愈加显得形影相吊。她点了两支蜡烛,红烛的火光微弱,烛泪却一滴一缕地淌下来。她苍白地笑了笑,多么像她自己哭不出来的眼泪。
她拿起梳子,对镜梳了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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