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温月伶更不开心,只是当她转头瞪向孙念恩时,视线触及那张残破的容颜,心情就又平静多了。
虽然她嫉妒孙念恩能跟夏行森共事,却也不得不安心,因为比起其他年轻貌美的秘书,孙念恩可说是最没威胁性的选择了。
这么一想,温月伶脸色稍霁,也就不再反对。
“行森,你现在在公司还习惯吗?”跟服务生点过餐后,温月伶便把注意力放到夏行森身上。“听我爸说,公司有些人很难搞,你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他敷衍地随意回答,反正公事大小姐没兴趣也听不懂。“不算太复杂。”
“那就好,别太累了喔,不然每天看你回家都这么晚,我很心疼耶。”温月伶的声音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有伶伶你这么关心我,什么辛苦我都忘了。”夏行森的回答实在也听不出多少诚意,可却逗得温月伶眉开眼笑。“你呢?我听你爸爸说你毕业了,要找工作了吗?”
温月伶撒娇地说道:“不要,我光想到每天早起就好麻烦,我早上起不来。”
“那你呢?念恩小姐?”夏行森将话题转回孙念恩身上。“之前找过哪些工作?怎么想到鸿泰上班,只因为从小在温家长大吗?”
孙念恩一怔还没回答,温月伶就抢了发言权。
“除了我爸公司,她能去哪里上班呢?一般人可不像我们这么愿意接受呃,你知道的公司找人也都想找正常的员工,孙念恩又是女孩子,脸这样不好看,总不能抛头露面吧?”温月伶的声音很甜美,带着惋惜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听起来并不尖锐,甚至让人有种温柔的错觉。
总是因为这样,每次她讲述完孙念恩的事,都会得到“你们家真的很有爱心”、“你好善良”之类的赞叹,久而久之,她也就不自觉习惯将这些话语挂在嘴边,博得对方的好感。
或许也是习惯了,孙念恩并没有表现出厌恶或受伤的表情。
“所以,你没有去找过其他工作吗?”面对温月伶的期待,夏行森丝毫没有称赞的意图,依旧将注意力投注在孙念恩身上。
“她真的找不到啦。孙念恩很可怜了,你不要逼她。”温月伶软软地替她求饶。“她那个疤到哪都引人注意,从以前念书时就没朋友,要不是她是我们上任管家的小孩,我小时候看习惯了,她到现在可能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是吗?”夏行森直视着孙念恩询问,口气竟有些冰冷。
“是的。”他的咄咄逼人,让孙念恩不得不回答“小姐是我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吗?”他挑起俊眉。“童年的朋友呢?有没有?在你的脸受伤之前,总交得到朋友吧?”
他到底想讲什么?孙念恩绷紧了神经。究竟是她敏感或他其实已经认出她了?为何她始终觉得他的口气语带玄机?
“好了,行森,你不要再讲她的疤了,她来我家时就长这样了,说不定是天生的。”温月伶开始不耐。
“是吗?那一定很寂寞。”他依然凝视着孙念恩,轻轻地说:“我也当你的朋友吧?”
孙念恩拿着水杯的手震动了下,一时竟语塞了。
“唉,行森你人真好,真可爱。”连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孙念恩都愿意当朋友温月伶皮笑肉不笑的又说:“不过反正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多个朋友孙念恩一定很高兴。”
“那就这么说定了,念恩小姐。”他微笑地说:“以后不要再对我摆脸色了,可以吗?”
孙念恩不想回答,可是温月伶半强迫的眼神让她不得不屈服,只能逼不得已说出那个承诺。
“好。”
碧绿起伏的山坡上,一座座安静的石碑上篆刻着简单的文字,叙述着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
生与死。
墓园里,一道挺拔的身影默然在一座坟前站立着。
山头风有些大,吹得男子的衣服猎猎作响。
他眼前的墓碑上,刻着“徐爱子仲年”一旁小字说明此人生于民国七十二年四月八日,卒于民国九十年一月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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