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因为多喝了几杯酒,玄宗醉意蒙胧的躺在宾馆的房间里。刚刚入睡,一阵电话铃声将他蓦然惊醒。侧身一看,发现那个声音是从床头柜上一个红颜色的小方盒里发出来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一时不知所措。此时,电话铃声却停了下来。可在他刚要转身躺下的时候,铃声又响开了,而且一直响个不停。出于好奇,他将搁在机座上的那个长条形的玩意儿顺手抄起,只听得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柔柔的声音:“请问先生,您需要特殊服务吗?我们可以随时为您提供。”
玄宗没有听清、也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于是,他啥也不说,把话筒轻轻放回原处。
也许因为他不声不响的态度在对方看来有些暧昧,不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玄宗只好再次拿起话筒。
“喂,先生您好,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玄宗的头仍是晕晕的,他随口说了一句:“我想喝水。”说完,便又倒头大睡。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二话不说,走过去将他摇醒。玄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那女子的脸离他的脸只有一尺远,一股香气扑到他的脸上。慢慢的,玄宗的眼睛开始放光,继而双目圆睁,缓缓抬起双臂,声音颤抖地说道:“玉环,玉环,你真是我的玉环吗?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
女子莞尔一笑,娇嘀嘀地说:“你说的是唐朝的杨玉环吧?对对对,我就是,我就是。来吧,皇上,今晚,本妃就是你的了,你尽管享用!”
玄宗老泪纵横,一把揽过那个女子,紧紧地将她抱住。
“慢着。”那女子突然挣脱玄宗的拥抱,娇嗔地直视着玄宗的眼睛,笑道:“你还没有讲好肯为我出多少钱呢。”
“钱?什么钱?铜铜钱还是白银?你我两情相悦,这么多年来,从未提过钱字,今晚怎么想到要说这样一句话?你还是我的贵妃么?”玄宗仍是醉意蒙胧,眼中的玉环时而真切,时而模糊。
女子见他迷醉不醒的样子,不想和他磨嘴,索性将玄宗撂在一旁的衣裤翻腾了一遍,果然不见一分钱。拿眼瞅瞅四周,又打开抽屉和衣橱瞧了,发现什么都没有。于是,她走过去,指着玄宗的鼻子破口大骂:“一个穷瘪三,还想嫖女人,骗老娘白跑一趟,去你的吧!”说完,一巴掌打在玄宗的脸上,尔后摔门愤愤离去。
玄宗如坠雾里云中,但意识仍在活动:
想当年,后宫佳丽三千,任由自己挑选,就连贵妃玉环对朕也是百般依顺,谁敢对朕妄说一个不字!这女人什么来路,何处人氏,竟敢在朕面前口吐狂言,如此放肆无礼,真是折杀朕了!
玄宗无端受辱,却哭诉无门。整整一个晚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5
好在一觉醒来,啥都忘了,权当是做了一场恶梦。
第二天,按照杜青的安排,上午,先在市内逛逛,看看大、小雁塔,中午去看看大唐芙蓉园,下午再赶去临潼看长恨歌。
吃过早点,玄宗随杜青去看荐福寺和小雁塔。
小车经过朱雀路的时候,望着车窗外人来车往的繁盛景象,玄宗不禁感慨万端。想当年,朕做皇上的时候,这朱雀大街是何等的气派,虽然没有高楼大厦,但那时的街道足有百米之阔,容得下五十辆御驾并排通过。每当我的龙辇经过此处,前有锦锣开道、后有卫队随行,沿途皆济济拜伏之民众,那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啊!只可惜,千年世事一风吹,万般美好不重来,如今,朕是再也无法重温那样的美好时光了!
荐福寺内,曲径回环,浓荫垂地,小桥流水,一派盎然生机。古朴端庄的小雁塔,高高矗立在明媚的晨光之中,依然还是那么的肃穆、庄重。
在小雁塔的座基下,玄宗绕塔一圈,陷入迷思:遥想当年,这尊佛塔在皇城之外是多么地招人眼目,那时的大、小雁塔可是长安城里数得着的经典建筑。虽然,它不是在朕当朝时所建,但它们却是看着朕长大的。那会儿,太宗最是迷信佛教,而我,实际上更倾向于道教。如今,我的大明宫早已灰飞烟灭了,而这雁塔却历经千年风雨而不倒,可见佛教比帝王更受百姓的拥戴啊!
6
大雁塔总体样子没有变,只是经过几次重修,看上去比原先的那个塔似乎小了一点。也许是当初大雁塔给他的第一印象太深的缘故吧,现在回头再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慈恩寺内,虽说依然香火缭绕,但却远不及当年兴旺。而且,寺院外商业味太浓,已很难闻到早年那种纯正的佛香了。看到南广场高高矗立的玄奘铜像,玄宗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嫉妒之意。
太宗在位时,为了迎接玄奘法师移驻慈恩寺,朝廷举行了空前隆重的仪式,出动了1500多辆轩车,文武百官和羽林军列队跟随护送,朝延皇家乐队高奏九部乐夹道陪伴。太子李治还派遣东宫统帅率领1000多人的卫队护送。当迎接法师的队列行经宫门时,太宗亲率太子、亲王和妃嫔宫女登上城楼,手捧香花宝烛,虔诚目送。沿途20余里,聚观百姓达数十万之众。如今回想起这些往事,仍觉心潮难平。
正是因为当年唐朝历代明君极力倡导,才有了佛教在大唐的兴盛和后来的传承,如若没有朝延鼎力支持,能有这遗传千古的雁塔?可如今,人们似乎只对取经、译经的玄奘感兴趣,又是刻碑,又是塑像,却是不提当年皇上对佛教的兴盛和推广所做的贡献,这实在有点不公平啊!
杜青见玄宗对雁塔如此深情,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告诉他:“我昨天从报纸上看到,10月27日,长安佛教学术研讨会将要在大慈恩寺内举行,届时,将有来自五湖四海的高僧大德、专家学者以及尼泊尔、印度等国驻华使节前来参加。您若对此有兴趣,我可以想办法给您搞到一张门票。”
玄宗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能说什么呢?国强兴佛事,安邦需善行。如今,长安佛教绽放异彩,说明当今中国之国力亦不在大唐之下。作为他们的祖先,我倍感欣慰,无复忧虑。至于参不参加讨论,那是学者高僧们的事情,朕就不瞎掺和了。
站在玄装的塑像前南望,是刚刚建成的大唐不夜城。全是仿唐建筑,其中的影院、音乐厅、美术馆给他的印象最深。表面古朴,内里却十分现代。还有那些街坊茶肆酒店,都酷似大唐模样,让他迷里晃里感觉又回到了前世。
见玄宗喜行于色,杜青问道:“李总,感觉如何?”
玄宗当然是最有资格给予评价的。他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这些建筑,外形结构都很不错,内在品质也是唐朝所不能相比的。但看上去再真,它也只是复制品,而藏在那些建筑骨子里的东西你却无法复制出来。因为假的东西太多,包括那些看上去象木头的东西,其实都不是真的木头。如此等等。因此,当我在感受这些东西的时候,实际上总感觉中间隔了一层什么,无法深入到骨子里面去。”
“李总的见解深刻啊!”杜青不无奉承地说道。
玄宗突然意识到自己变了,变得那么文雅而又富于理性。
也许这才是杨总他们真正想要接待的那个人吧。
7
雁塔东去五百步,即是大唐芙蓉园。
站在紫云楼的顶端,玄宗望着波光鳞鳞的芙蓉湖,努力回想着芙蓉园当年的模样。但费尽心思,也没有完全对上号。也许是自己老了,记忆靠不住了,这个湖面,竟没有给他留下更多的印象,倒是那条仿唐街肆让他情有独钟。置身其中,店家着唐服迎客,筝声伴市声盈耳,蛮有时空倒流、古今莫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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