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短暂而苍白的二十四年时光里,卢小火想象过无数次和郑喻重逢的情景。
中学的时候她想象着如何跟他在下雨天相遇,大学的时候她幻想下一个转角就看到他熟悉的身影。后来她孤身一人来帝都工作,她以为会在某一个街角遇见。再后来,发生了颐和园那次偶遇之后,她来到了这里,她以为至少等个三五年之后才会再次相见。到时候斗转星移,物是人非,说不定他和青青早就忘记她当时的狼狈模样了。
可是他现在就真真切切的站在她面前。
没有想象中扑面而来的清风。没有想象中潮湿温暖的下雨天。没有想象中街角遗落的高跟鞋。
她道,“郑喻?”
那人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竟是难得的异样。
大红的喜服,鸳鸯戏水的头帕。还有她脸上明艳的妆容。他瞧了一眼,然后不再看她。
怎么……可能呢。
身边的丫头齐齐福礼,“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呵呵。沈雁杳的二哥,大宁的太子殿下沈濬南。老天爷还要怎么样捉弄她?
“怎么了?”身后那人走近一点,看了眼对面的沈濬南,问卢小火,“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宴席上有他不想看见的人。他得了空溜出来,没想到在这里同样见到了不想见的人。
他其实没有通知沈濬南。就像他觉得没必要请江贵妃主持典礼一样。
他觉得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的事情,做了反而会让人觉得多此一举。
小娃娃看见来人,仰着脖子甜甜唤了句,“五叔叔好。”
沈雁杳瞧了瞧他。没有说话。
沈濬南道,“恭喜。弟妹她……很漂亮。”
沈雁杳微微颔首,却是向卢小火道,“外面风大,先进去吧。”
卢小火站着不动。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却只盯着眼前的人死死的瞧着。那种感觉……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雪盏在一旁提醒道,“王妃,该回房间了。”
良久,她才捏着有些冰冷的手指,低低道了声,“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房间的。她只知道,除了最初的那一眼,郑喻再也没有看过她。他就站在离她不过一步之遥的距离。可是他没有看她。她伸手掐自己一把,痛得她直打哆嗦。
秋棠在一旁道,“王妃,你还好吧?”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刚刚那位是谁?还有那个孩子。”
她其实已经知道了。可是她又害怕是自己大脑浆糊,听错了呢。
雪盏道,“回王妃的话。刚刚遇见的那位是太子殿下。之前见到的那个孩童,是太子之子,小皇孙沈弃殿下。”
“太子……小皇孙……哈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人都在。那天神经兮兮的小道士。捡了她坠子的沈雁杳。以及她想见不敢见的郑喻。
可是所有人都在,怎么偏偏就只她一个人记得之前的事情呢?
秋棠和雪盏面面相觑,“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小火道,“没事。我肚子痛,我去一下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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