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六世说,“宗教,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
“那些漏洞百出的民俗教派,指导人们放弃现世的幸福,指导人们屈服外在的痛苦,指导人们以逃避对待困顿,以麻木对待欺辱……让我那可怜的臣民,在生活之外,又要为那些荒唐可笑的“原泥”而寻求救赎。”
潘安知道什么是原泥,那是一个来自世界教派的宗教概念。
《旧典》说,每个人生来都有罪过,因为人类本就是加西亚偷取了卡俄斯的“造世之泥”,在尘世间创造出来的种族。
在这里,加西亚是圣子,卡俄斯是世界的父。
那一年,安德烈六世与盛世大教宗于旧王宫顶殿论教,史官记载,一连七日,日月无光。
七日后,教宗的残躯从山崖跌落浅海,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再然后,帝国废旧典,六世皇帝二次登基,手谕的前两句,赫然是“皇权神授,代天司职。”
“我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帝国的错。”
潘安说。
“倘若没有帝国,神职就不会成为编制内的职务,这一来就不会腐化,不会出现这样……值得千刀万剐的蛀虫。”
潘安低着头,他的声音越说越低。
“你想到了什么?”
马特说。
“哈姆雷特先生,我想到了赎罪券,想到了六世皇帝之前,那同样面目可憎的“神国钥匙”。”
于是潘安叹了口气,把头埋在领子里。
“我很惶恐,哈姆雷特先生。有时候我会很难过,难过于也许我知道得太多。”
而后三个人都沉默,只听见沙漠中呼啸的风。
这时候迷雾岛一行三人正牵着马匹行走在沙丘的背脊,
缺了一角的月亮与散落一地的行星照亮他们前行。
潘安走在中间,马特走在前头,
而亚瑟在后方,小口小口地抿着酒。
他们在丰收教堂找到一些值得一读的地图,又在教堂的后头找到马厩,
这之后便星夜启程,
在月亮高悬于天幕的后半夜,头也不回地奔着下一个目标去了。
他们要去北面,
穿过大漠,越过沙丘,
奥威尔提到的谜题,
就藏在整个沙海的边上。
那是一座大庙,孤独地矗立在巍峨的山。
……
丰收神庙,桑德海地区最大的宗教祭祀场所,坐落在沙漠北端,群山的深处。
说是群山,实际上不过是三五座百十来米的丘陵,与真正的群山相比,之间的距离仿佛从王都安德鲁修斯到新大陆的西风玛德琳。
于是那些真正见过大山的人,更喜欢叫这里“小群山”。
迷雾岛一行人骑着马匹奔波到小群山脚下时,太阳从东边的大漠里刚刚冒出一点头。
橘黄的霞光从白沙地里慢慢探出来,靠近云层的地方,红的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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