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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校长把覃洁送回家的时候,正是张松子在“新苑”门口等她赴约之际。她刚进门,就接到了张松子从酒家服务台打过来的电话。对于张松子,覃洁时常会生发一种特别的情感。在她心中,张松子有才气,重感情,是可交之友。和他相识共事近两年,她发现两人机缘相投,只要聚在一块,就似乎有永远也说不完的话。他们倾谈涉及的话题十分博杂。但谈得最多的还是文学艺术。他们都喜欢名著、名曲,又各有所长。谈文学,覃洁是张松子最忠实的听众;谈艺术,特别是谈音乐,张松子又是覃洁难得的知音。另外他们还是舞场上的黄金搭档。和张松子在一块,覃洁就像涉世未深的少女一样,单纯而又不失浪漫气息,活泼可爱,鲜明地表现了她作为一多重性格的女人的另一面,将平时她与华仔偷情时所显露出来的那种狂野、淫荡的本相掩饰得天衣无缝。她把自己同张松子的交往当作一种雅趣,当作一种精神寄托,并藉以抚慰自己那颗在金钱和肉欲的淫风恶雨侵蚀下日益变得麻木的、潮湿的“良”心。像张松子把她当作美丽圣洁的女神一样,她总是把张松子当作拯救她堕落灵魂的圣徒(或曰教父)。她读过张松子写的一个中篇。在小说里,张松子把校园视作废园。他写道:价值的转换,观念的变更,使一群曾经甘于清贫、自视清高的人们逐渐被充满铜臭的金钱所左右,最终屈从为金钱的“乏”走狗。金钱主宰了一切。高尚的事业被极端地庸俗化,受尊敬的人们开始自行堕落他还写道:文明的衰败,道德的沦丧,使一群曾经耻于色相、标榜圣洁的人们逐渐被失去节制的淫欲所吞噬,最终陷没在淫欲的烂泥沼。淫欲毁灭了一切。宝贵的良知转眼间荡然无存,被腐蚀的人们业已不可救药覃洁读着这些话,犹如芒刺在背。她总觉得张松子的这些发聩震聋的议论不仅针砭时事,而且完全是对她及其周围人群的一种力透纸背、见针见血的抨击与鞭笞。她害怕张松子那双敏锐的眼睛。因此,每当她放纵自己之后,总是不敢立即去面对她灵魂的救难者。她需要调整,让屈辱的魂灵暂时挣脱欲望的羁绊。她需要洗尽铅华,返朴归真。这个时候接到张松子的电话,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拒绝。她只能期待日后再作适当的说明和补偿。她放下电话,去餐厅。她母亲把饭和菜都热在电饭煲里,只是忘了插上插头。好在还有些余热。覃洁吃完饭,气色也好多了。她陪母亲看了一会电视,然后去洗澡。洗毕回到卧室,找出何勇原先从学校带回家的白药、绷带之类,将伤口包扎起来。然后光着身子,只穿一条粉红裤衩,慵懒地躺倒在柔软的双人床上。睡觉还早,她打开了床头柜边的音响。顿时,肖邦的d大调玛祖卡舞曲便充盈了整个卧室。
覃洁听着音乐,一颗不安分的心又飘荡着,回忆起白天所发生的那一幕幕销魂夺魄的场景。她的双手交替着,十根纤巧如葱白的指头自上而下地摩挲着自己的玉臂、酥胸,以及柔滑光洁的腹部和大腿。但她努力克制着不去碰那粉红裤衩所遮掩的敏感部位。最后,她将一双手停驻在胸前,交叉着捂在高耸的乳峰上。她蓦地感觉到有些顾影自怜的味道。她在想:自己美丽的躯壳到底为她带来了什么?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放纵到了百无聊赖的地步!除了金钱和情欲,她到底还在渴求得到什么?自己和华仔会有结果么?光天化日之下野合于仙山幽林,还对天发誓覃洁不敢往深处想。尽管她发誓以后不再提及抽签一事,但那两支签上的几句话却已让她刻骨铭心。特别是“薄命红颜”那样的字眼,更使她有些惴惴不安。她不迷信,但她相信缘分和命运。她许多时候都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早已在冥冥之中有了定数。一切随缘,听天由命是她为人处世的出发点和归宿,也是她放纵生活的一种依据和理由。她认为既然命中注定,为什么还要过于拘制、约束自己呢?不是有那么一首歌叫潇洒走一回么?人生在世只有那么几十年,走一遭不容易,能乐的时候就应该尽情地去乐,去潇洒走一回!覃洁把这当作她的人生哲学。但她也不干涉别人怎样活法。她及时行乐,有时却无比钦羡为生存与生计而苦斗的人们;她随遇而安,却特别尊重有远大理想的奋斗者。正因为如此,与她相处过的人,都说她会享受生活,是个气质高雅、极有情调的女人。然而,覃洁绝顶聪明,她希望别人把她当高雅女人看,却绝不忘乎所以自视清高。她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的女人。这样一来,很自然地她就格外忌讳“红颜薄命”之类的说项。始料未及的是一向信签的她,竟连抽了那样几支下下签!这怎不教她胸存忐忑,总预感有什么灾祸即将降临一般呢?可以体谅,谁虔诚地去求签问卦,倘若也得到这样几句丧气寒心的话语,恐怕谁都会产生同样的感受。这就如同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得到确诊,死亡的阴影从此会永远郁结在病人的心头直到他生命的终止。不知不觉间,睡意上来了,覃洁打了一个呵欠。她伸手关掉音响和壁灯,拉一只被角盖在胸前,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联校长把覃洁送回家的时候,正是张松子在“新苑”门口等她赴约之际。她刚进门,就接到了张松子从酒家服务台打过来的电话。对于张松子,覃洁时常会生发一种特别的情感。在她心中,张松子有才气,重感情,是可交之友。和他相识共事近两年,她发现两人机缘相投,只要聚在一块,就似乎有永远也说不完的话。他们倾谈涉及的话题十分博杂。但谈得最多的还是文学艺术。他们都喜欢名著、名曲,又各有所长。谈文学,覃洁是张松子最忠实的听众;谈艺术,特别是谈音乐,张松子又是覃洁难得的知音。另外他们还是舞场上的黄金搭档。和张松子在一块,覃洁就像涉世未深的少女一样,单纯而又不失浪漫气息,活泼可爱,鲜明地表现了她作为一多重性格的女人的另一面,将平时她与华仔偷情时所显露出来的那种狂野、淫荡的本相掩饰得天衣无缝。她把自己同张松子的交往当作一种雅趣,当作一种精神寄托,并藉以抚慰自己那颗在金钱和肉欲的淫风恶雨侵蚀下日益变得麻木的、潮湿的“良”心。像张松子把她当作美丽圣洁的女神一样,她总是把张松子当作拯救她堕落灵魂的圣徒(或曰教父)。她读过张松子写的一个中篇。在小说里,张松子把校园视作废园。他写道:价值的转换,观念的变更,使一群曾经甘于清贫、自视清高的人们逐渐被充满铜臭的金钱所左右,最终屈从为金钱的“乏”走狗。金钱主宰了一切。高尚的事业被极端地庸俗化,受尊敬的人们开始自行堕落他还写道:文明的衰败,道德的沦丧,使一群曾经耻于色相、标榜圣洁的人们逐渐被失去节制的淫欲所吞噬,最终陷没在淫欲的烂泥沼。淫欲毁灭了一切。宝贵的良知转眼间荡然无存,被腐蚀的人们业已不可救药覃洁读着这些话,犹如芒刺在背。她总觉得张松子的这些发聩震聋的议论不仅针砭时事,而且完全是对她及其周围人群的一种力透纸背、见针见血的抨击与鞭笞。她害怕张松子那双敏锐的眼睛。因此,每当她放纵自己之后,总是不敢立即去面对她灵魂的救难者。她需要调整,让屈辱的魂灵暂时挣脱欲望的羁绊。她需要洗尽铅华,返朴归真。这个时候接到张松子的电话,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拒绝。她只能期待日后再作适当的说明和补偿。她放下电话,去餐厅。她母亲把饭和菜都热在电饭煲里,只是忘了插上插头。好在还有些余热。覃洁吃完饭,气色也好多了。她陪母亲看了一会电视,然后去洗澡。洗毕回到卧室,找出何勇原先从学校带回家的白药、绷带之类,将伤口包扎起来。然后光着身子,只穿一条粉红裤衩,慵懒地躺倒在柔软的双人床上。睡觉还早,她打开了床头柜边的音响。顿时,肖邦的d大调玛祖卡舞曲便充盈了整个卧室。
覃洁听着音乐,一颗不安分的心又飘荡着,回忆起白天所发生的那一幕幕销魂夺魄的场景。她的双手交替着,十根纤巧如葱白的指头自上而下地摩挲着自己的玉臂、酥胸,以及柔滑光洁的腹部和大腿。但她努力克制着不去碰那粉红裤衩所遮掩的敏感部位。最后,她将一双手停驻在胸前,交叉着捂在高耸的乳峰上。她蓦地感觉到有些顾影自怜的味道。她在想:自己美丽的躯壳到底为她带来了什么?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放纵到了百无聊赖的地步!除了金钱和情欲,她到底还在渴求得到什么?自己和华仔会有结果么?光天化日之下野合于仙山幽林,还对天发誓覃洁不敢往深处想。尽管她发誓以后不再提及抽签一事,但那两支签上的几句话却已让她刻骨铭心。特别是“薄命红颜”那样的字眼,更使她有些惴惴不安。她不迷信,但她相信缘分和命运。她许多时候都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早已在冥冥之中有了定数。一切随缘,听天由命是她为人处世的出发点和归宿,也是她放纵生活的一种依据和理由。她认为既然命中注定,为什么还要过于拘制、约束自己呢?不是有那么一首歌叫潇洒走一回么?人生在世只有那么几十年,走一遭不容易,能乐的时候就应该尽情地去乐,去潇洒走一回!覃洁把这当作她的人生哲学。但她也不干涉别人怎样活法。她及时行乐,有时却无比钦羡为生存与生计而苦斗的人们;她随遇而安,却特别尊重有远大理想的奋斗者。正因为如此,与她相处过的人,都说她会享受生活,是个气质高雅、极有情调的女人。然而,覃洁绝顶聪明,她希望别人把她当高雅女人看,却绝不忘乎所以自视清高。她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的女人。这样一来,很自然地她就格外忌讳“红颜薄命”之类的说项。始料未及的是一向信签的她,竟连抽了那样几支下下签!这怎不教她胸存忐忑,总预感有什么灾祸即将降临一般呢?可以体谅,谁虔诚地去求签问卦,倘若也得到这样几句丧气寒心的话语,恐怕谁都会产生同样的感受。这就如同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得到确诊,死亡的阴影从此会永远郁结在病人的心头直到他生命的终止。不知不觉间,睡意上来了,覃洁打了一个呵欠。她伸手关掉音响和壁灯,拉一只被角盖在胸前,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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